晚上9点刚过，当BeReal的通知弹出时，成千上万的年轻女性正在高唱一首名为“开放”的新敬拜歌曲。这首歌一周前才发行，但在路易斯安那州门罗会议中心的每个人都已经知道歌词了。
“这是我野心的死亡....”人群在一个巨大的合唱中摇摆着。“我知道你的方式永远是最好的....”
这次BeReal将会是史诗级的。坐在我周围座位上的信徒们打开应用程序，把手机举得高高的，用完美的双向拍摄角度，与今晚把他们带到这里的著名人物——真人秀明星、超级影响力人物、美国最重要的女性俯就精神大使——自拍相框。
真人中，赫夫看起来和她在ins上走红的样子一模一样，她纯粹的粉底和微妙的青铜色眼影吸引了聚光灯，就像戒指灯一样。她拥有一个永远出名的人跨平台的轻松，因为她基本上一直都很出名。当赫夫第一次在家庭真人秀节目《鸭子王朝》中扮演活泼的配角时，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今25岁的她，在《与星共舞》中获得第二名的八年后，已经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名人了，即使她提醒舞台上的每一个人——周围是一群穿得和她一样的Z世代/千禧一代，穿着超大号的系扣衬衫、精致的黄金首饰、素妆、协调的汗衫和实用连体衣——我们在这里是作为人类献给上帝的祭品。
这个由年轻女性组成的聚会，LO姐妹大会，是Live Original的第二届年度峰会。Live Original是Huff自2016年以来创建的基督教生活方式品牌。她把它宣传为一个避风港，让自诩为“姐妹”的人逃离混乱社会的黑暗，以“最初”的形式彼此联系，也就是说，作为上帝之光的容器。虽然从技术上讲，Live Original是无教派的，但它有强烈的福音色彩，专注于呼吁信徒更接近耶稣。最重要的卖点:如果你接受个人赋权是虚幻的，并服从他不可知的计划，你的生活和世界就会变得更好。但我是一名记者，怀着怀疑的探究精神来到这里，我确实需要知道:一个全是女性的投降网络怎么可能在2022年不仅存在，而且还在增长?
不仅仅是这个年度会议，它的票价是99美元甚至更高。赫夫的广泛信仰包括一系列最畅销的生活方式书籍——最新的《你追随谁?》《在一个沉迷于社交媒体的世界里追寻耶稣》于今年2月问世，另外还有一个商品系列、一个音乐厂牌和巡回演讲。Huff的播客“哇，那太好了”吸引了苹果信用卡和保诚保险等主要赞助商。社区的核心是LO Sister应用程序，这是Huff于2019年推出的一个社交网络和内容平台。有圣经学习小组和祈祷墙，成员寻求精神支持。自我护理内容包括健身和心理健康技巧。在上帝的协助下，在过去的一年里，Huff的用户数量增加了两倍多，达到1.5万多人，其中有2000多名用户为优质内容支付了80美元的年费。
福音派文化长期以来一直认为世俗社会在很大程度上“与上帝为敌”。赫夫的成功来自于把这个信息传递给女性的焦虑，这个世界目前对我们感觉非常不利——尽管对她推销的基督徒来说，性别歧视和性别不平等实际上似乎并不在人们的关注范围内。“当医生的诊断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或者你的工作被取消，或者自然灾害来袭，或者全球流行病来袭时，我们该如何应对?她在为自己的应用程序课程“勇敢地生活”推出的宣传片中反问道。“尽管安静、忠诚的服从不是浮华或流行的，但我想让你知道，这是在这个世界上做出巨大改变的最好方式。”
对于强硬的基督教圈子之外的人，包括像我这样在信仰中长大、后来成为不可知论者的人，很容易把赫夫的信息视为压迫性的反女权主义、奇怪甚至危险……有人会说这是准确的。但我不得不承认，来到这里，让我有了一个更深刻、更不沾沾自喜的认识:一旦你把耶稣的行话拿开，赫夫的倒退音调会让你感到不舒服、舒服——因为在某些方面，我们数百万人似乎都选择了被动的自我保护。我凝视着这个大厅里的3500名姐妹会，不知道美国有多少女性会偷偷地与她们产生共鸣:蜷缩在一起，屈从于存在感，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度过这一切，希望有人能突然出现，拯救世界。也许洛姐不是一个边缘运动。也许这是一面镜子。
在赫夫的家乡举行的会议本身就像是一场屈服的练习。在这两天的每一天，与会者都要在8月的闷热中等待，直到进入中心，那里的空调和礼拜音乐不停地响起。从第一天到第二天的转变——数小时的祈祷、歌唱、等待食物、上厕所和其他一切——几乎没有让人放松的时间。第二天早上，我参加了一个长时间的分组会议，一开始是LO团队的一名成员的激烈证词(描述上帝对她大学自杀企图的干预)，最后是让我大腿内侧疼痛了三天的锻炼。
赫夫在舞台上的出现是一种有力的安慰。她冷静而有趣，以在演讲中即兴插入开场白而闻名，开场白是:“各位，前几天……以及用冰冻葡萄冰痔疮等趣闻轶事。她不把自己定位为圣经学者或先知。根据她的Instagram个人简历，她是一个谦逊的“妻子和妈妈”，尽管她2019年的婚礼在YouTube上获得了近250万次观看。
与我交谈的姐妹们对赫夫完美的生活和她周围所有的美好都充满热情——这是用上帝的真理取代她的真理的结果。赫夫在今年早些时候的一次布道中解释道:“当我祈祷时，我不是在为自己的权力祈祷，”她解释道，穿着斑马纹的西方靴子在舞台上踱步。“这不会阻止战争的继续。这并不能治愈病人。我在祈求上帝的力量。你必须看着它，然后说，‘我的真理真的那么强大吗?’其实不然。”
说实话，我不确定我的真相有多强大。我要告诉你，我的真相很累。把智慧的工作外包出去，却能得到如此多的回报——世界和平和一个敬爱的丈夫;流行病的结束和我的经前症候群的爆发(后者要感谢皮肤补品Huff有时塞)具有一种令人振奋的吸引力。
当然，竞争环境是不公平的。中密歇根大学研究福音派文化的哲学和宗教教授萨拉·莫斯勒纳博士说:“作为一个个体，愤怒可能有很大的特权。”“所以有了这样的承诺，比如，这些是我做过的事情，上帝满足了我，这就像是，好吧，上帝实现了他的承诺，还是只是你变得富有了?”
21岁的艾丽·多德森(Allie Dodson)在离赫夫不远的地方长大，她觉得这两件事可以同时发生。“我相信赛迪很有钱，而且她很有名，”多德森说。“但她没有让它吞噬自己。她让上帝吞噬了她。”对许多姐妹来说，物质上的舒适和道德上的美德的双重保护是她们的梦想。为什么不呢?听起来像是终极双赢。
26岁的Terra Culbreath说:“我认为男性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她相信，无论好坏，服从都应该延伸到人际关系中。在为我阐述她的观点时，她明显小心翼翼地选择了措辞:“我觉得很多时候，大多数女性把她们的想法、言语和观点建立在她们的情感上，”她说。“而男人就像，直男一样。”卡尔布莱斯解释说，赫夫之所以能成为LO姐妹大会的领袖，只是因为这是一个专门为女性举办的聚会。
这并不是说卡尔布莱斯不喜欢。在疫情封锁期间，她在德克萨斯州谢尔曼的家中狼吞虎咽地读着赫夫的书。后来健康上的困难使她陷入了深深的抑郁。赫夫关于投降的写作帮助卡尔布莱斯在去年12月通过了脑部手术——卡尔布莱斯把她的生存故事想象成一个寓言，可能会鼓励其他人发展对上帝的完全信任。卡尔breath花大价钱买了一张会议的贵宾卡。在主要的礼拜活动中，她坐在前排中间。有一次，赫夫把她单独挑出来在舞台上开玩笑;他们因为对唐楚墨西哥烤肉店的共同欣赏而走到了一起。“我觉得我是房间里唯一的一个人，”第二天早上在华夫饼屋，卡尔breath告诉我。
她穿着和赫夫在他们短暂互动时穿的一样的衣服:一件淡粉色连体衣，上面反复写着“光之子”，在Live Original的商品摊上可以买到100美元。就像在《与星共舞》中避开暴露服装的赫夫一样，卡尔布莱斯更喜欢这种朴素的服装风格(“这是上帝的身体，”她说)。尽管卡尔布莱斯是“单身季”(lo代表未婚)，但她认为妻子应该服从丈夫，在某种程度上，女性员工也应该服从男老板。Culbreath从事销售和餐饮工作。
我没有对这些观点提出质疑，部分原因是我来这里是为了理解卡尔布雷思的观点，而不是说服她放弃。但也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感觉到了冲动中的虚伪。我的脑海里闪过我自己的职业生涯，闪过我认识的职业女性。我们当中有多少人在这里礼貌地维护着不讨论工资的性别歧视规范，这是男性老板发明的一个古老的禁忌，它仍然导致对女性劳动的普遍低估?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是不是都在尽最大努力反对那些伤害我们的结构性问题?我不赞同卡尔布莱斯的观点，但在某些令人不安的方面，我意识到我赞同她的服从感。我抿着咖啡，缄口不言。
整个周末，当我在会场漫步时，我感觉自己迷失在一个2015年前后的三维Instagram网格中。有一个白色胶合板照片背景，固定着一大堆沙滩球，一个阿斯特罗草皮休息区，有阿迪朗达克椅、无花果树和粉色带穗伞。我偷偷自拍。检查事件标签，我看到背景复制了数百个帖子。
周末最犀利的信息不是来自赫夫，而是来自客座演讲者夏洛特·甘比尔，一位经常在妇女集会上演讲的旅居英国的传教士。甘比尔首先承认，这个世界充斥着各种问题，无论我们吸收多少上帝的光芒，这些问题似乎都一直存在。但毫无疑问，她说:“问题不在于这个词，而在于我们的土壤。”甘比尔用一种严厉的爱的口吻告诉人们要准备好接受“上帝的手术刀”。是时候把我们从有害的村落中剔除了——朋友群，网络社区——这些不是根植于他的荣耀的。我们必须进入回音室。
在这里，我不得不承认，我存在于自己的回音室中，一个有时可能过于肯定的回音室。以跨界女权主义的名义，我为争取堕胎权游行，支持削减警察经费的倡议。在“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复苏的高潮时期，我抨击白人至上主义，并在私下里努力解决自己的白人特权问题。一直以来，我的社交圈——我的土壤，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帮助我相信我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人。现在我不确定是我干的了。
尽管我自己也曾尝试过激进主义，但事实是，我已经回到了很大程度上个人主义的心态。我仍然对世界上的不公正感到愤怒，但我并不是每天都上街游行，也不是经常关注我在Instagram上关注的社会正义账户。相反，我麻木了。
甘比尔的信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打动了21岁的音乐家贝拉·温德尔。温德尔从德克萨斯州的康罗来到LO大会，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关于如何处理男友的感觉不太对的情况。今晚，当甘比尔引导她离开她脑海中的声音时，温德尔得到了上帝的指示。“很明显:‘摆脱他;离开他。对你来说，还有更好的事情，’”她说。
上帝显然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呈现自己。我采访过的几位姐妹都说，她们通过流星或一系列的蝴蝶看到了神的智慧。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呜呜”的氛围让人感觉是一代人的品牌，而赫夫似乎在利用这种氛围，甚至在颠覆这种氛围的同时。她的播客最近的一集，部分是由健康补充剂《运动绿色》(Athletic Greens)提供给你的，探讨了“为什么担心永远不是答案，以及为什么你需要停止‘显化’。”
贝拉给男友发短信，告诉他分手了。她感到深深的平静，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是上帝安排的时机，”她说。说实话，我钦佩她(他)的坚定。
赫夫加入我们的音频缩放10分钟后，她迷人的拖腔回声但无误。她听起来对我被要求提前发送的问题做好了准备。在我的清单上，最重要的是探究今天的年轻人应该如何应对姐妹会外部的许多挑战。赫夫强调，向上帝投降并不意味着女人就应该躺着，接受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任何事情。她说:“如果你失业了，很明显，第二天起床就去找另一份工作。”在一个半拐弯抹角的推理中，她似乎在暗示，如果女性只是屈服，她们就会少挣扎很多。
“当我向上帝投降，跪在地上时，那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坚强的地方，”赫夫说。“因此，对于那些觉得有必要战斗，有必要站起来的女性——我认为这是伟大的，我认为是惊人的——我认为向上帝投降的美妙之处在于，不是说，‘我没有发言权’;而是让上帝成为你的喉舌。让上帝在你身上发挥作用只会让你成为一个更强大的女人。”
我之前和莫斯勒纳的谈话让我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在纯粹文化和白人福音主义中看到的是，服从可以被贴上赋权的标签，”莫斯勒纳告诉我。“你可以用这种听起来像女权主义的修辞来说服、肯定做出这些选择的女性，让她们觉得，‘哦，好吧，这真的是赋权。’”
莫斯勒纳承认，打开包装很棘手。“作为一名研究人员，我如何看待代理?如果女人选择顺从，那是代理吗?她说。“我开始检查自己。因为女权主义不仅仅是一件事。”
在回答我的问题时，赫夫引用了《圣经》中的诗篇46节，作为她在艰难时期的个人指导。“它主要讲的是，当一切都出了问题时，你该怎么办:当山崩塌到大海的中心，海洋咆哮，王国崩溃和倒下时，会发生什么?”她解释道。它说要安静，要知道他是神。神是你的避难所，是你的力量。”
从表面上看，这似乎不合逻辑——人类无法解决……人类创造?但在近距离的通话中，赫夫说教式的抑扬顿挫在我的内心深处敲响了失败的警钟。我想继续为正义而战，但像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这样的系统性疾病感觉太大了，无法应对。所以这些问题留给别人去解决——也许不是上帝，但也不是我。我不忍心把这叫做屈服，但也许这就是屈服。
“我认为这只是一种内心的姿态:我可以保持平静，而不必去解决一切，”赫夫继续说道。“我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山正在向大海的中心破碎。我无法改变的事实是，王国在骚动，国家在衰落。那是上帝的事。我必须安静地待在心里。”
我认为世俗的类比有大有小，有政治的也有个人的——就像美国有一半的年轻选民在上次总统选举中甚至懒得去投票的事实一样。或者我们中有多少人在漫长的一天结束后回到家，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理会那一周为女性自主而发生的任何噩梦，无休止地浏览TikTok，寻找我们不需要的东西。我们不在我们的心中，但我们仍然在我们的沙发上，在我们的泡沫中，在我们的集体疲惫中。听着赫夫滔滔不绝的讲话，我觉得修女团最大的特点可能就是它的诚实。
赫夫终于打动了我。只是不是她想要的方向。
